文苑撷英

又到了吃樱桃的季节。记忆中第一次吃樱桃还是五六岁的时候。五月间岁爷爷奶奶去地里干农活，地头的一株樱桃树果实正繁，一树红透透亮晶晶的小果子像极了玛瑙串儿，引来成群的鸟儿欢唱啄食。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到那满树的果子是什么，只觉得鲜亮可爱，直嚷着要。爷爷摘了低处的樱桃给我吃，那种清甜时至今日想起来仍能让人满口生津。爷爷在一旁看着我贪婪的吃相，笑着说，那还不是最好吃的樱桃。野生的樱桃虽甜却核大肉少，要和人工培植的嫁接了才能结出上好的果儿。    

第一次我没有在爷爷奶奶干农活的时候搅和捣乱，而是静静地坐在树下吃樱桃、看鸟儿。那天爷爷奶奶早早地收拾了农具，年过五旬的爷爷略显迟钝地爬到树上摘樱桃，奶奶踮着脚在树下将一串串的果儿接在手里。我则在一旁跑跑跳跳地指挥。一边摘樱桃爷爷奶奶还一边讨论应该摘多少好。爷爷说樱桃要新鲜的才好吃，而且野生樱桃保质期短，摘一点够吃就行了；奶奶却说那一树的樱桃没几天便会落光，再加上有那么多的鸟儿啄食，过一两天就没了。一直到夕阳西斜，我们才兜着一兜子的樱桃回家。回家之后爷爷打来干净的井水将樱桃冲洗干净，拣出个大饱满的浸在瓦盆里留给我吃，他自己只挑些小樱桃吃。那些小樱桃还没有红透，吃在嘴里有些酸涩。樱桃吃完的时候爷爷特地又去过地里，可是除了树顶零星的几个之外已经没有樱桃了。年幼的我还因为爷爷没有摘回樱桃撒娇哭闹过。爷爷许诺我等来年开春会在屋后嫁接一颗樱桃树，三四年之后的每个五月我都会有樱桃吃。

     那一年秋去冬来的时候我离开了老家。后来回去过一两次，爷爷真的在屋后的坡地上嫁接了一颗樱桃树，手腕粗的一棵小树还没有长出多少枝叶来，孤零零地立在一簇不知名的植物中。爷爷说等我长到和樱桃树一样高的时候，便能吃树上结的果子了。

     两年之后，我的樱桃树一直没有长大也没有开出花来。我却彻底地离开了那个家，离开了爷爷奶奶和那棵来不及长大的樱桃。

许多年后的今天，记忆中的好多事已经随着时间渐渐模糊。我却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棵结满果子的野樱桃，趴在树上摘果子的爷爷和那棵为我嫁接的小树。